「……驱!」
身后早先布置下用以驱人和避灵的三张淡黄色符纸嗖一声燃烧起来,我身后的那东西顿时被符纸力量击退至天花板上。
下一刻,其余七张字符整齐排列开来。
「斗!」
我毫不犹豫选择斗字符,符纸分裂融入于双手手臂。
这时那东西跳落下来,我紧接双手套和结出降鬼印压去。
——
“嘭!”
如我所料,一把巨大风锤在自下往上冲向那团黑暗的瞬间被一只苍白手爪拍得四散。
毫无成效。
连伤它都做不到。
——看来无论任何以那样方式冲向他的东西都会被那样凶残的对待。
「…还没完呢!」
即使这样也不能留给对方任何可以活动的机会。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有多么脆弱,纵使有了兵符和行符的加成,被那东西靠近也无济于事。
一旦遭受攻击,就会化为食粮。
而且同时也要防御背后那三个中邪的女生。
它们暂时受到限制无法过来,一旦限制被解除,腹背受敌,我绝不会有活路。
……这样想着,那家伙已经落到地上了。
留给我思考对策的时间已经没有了。
「呼…」
距离斗字符作用消失大约有十分钟时间,必须在此之前决出胜负。
我缓步后退,从右腿间袋子中拿出三张绘制好的符纸,呈三角状扔向身后的楼梯口,同时竖起剑指。
「封!」
三张符纸应声燃烧,化作一道常人无法看见的结界。
心里暗暗松口气。
暂且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一对一了。
我将全部精力重投正面。
然而那东西并没有任何行动,甚至没有因为帮手派不上作用而产生懊恼之类的情绪。
——它大概认为这不需要吧。
「被小看了…」
我有些气愤,紧盯它的同时右手伸至右腿绑着的符纸袋确认数量。
俗话说熟能生巧,常年使用足够我从细微处得到信息。
防止那东西察觉我的分心,手指仅是轻轻按压袋子,心里盘算出精准数量——
还剩八张。
机会仅有一次。
够吗——
我攒起四张符纸,一脚踏破阴风前行。
——够了!
「噗呲呲——」
电流经过导体的不寻常声音。
那是将电线中的电流以超越极限的量度奔腾,才会发出这样的声响。
在我已然结出的手印前,无数集结的电流化作青之枪涌动不停。
下一刻我继而进一步演化手印,电枪仿佛被投掷般极快射至那东西。
——因为尚未成熟而智力低下,所以你一定会继续以相同方式进行还击吧!
依旧是以手爪迎接——
爆炸(checkmate)。
奔腾的电流击破花瓶。
奔腾的电流粉碎灯泡。
「库咔咯噜噜!!!」
那东西身形扭曲状貌狞厉,因疼痛而嚎叫,发出奇怪声音。
强烈电流在灼烧那东西身躯的时候,也在不断流动麻痹它的行动。
「大意失荆州的滋味如何,妖魔!?」
不留给它任何动手的机会,我举起手里捏着的四张符纸。
「还没完呢。」
抓住优势并将其放大,姐姐这么告诉过我——
展开四张符咒,瞄准惨叫不绝却又无法动弹的那东西,我张口行咒:
「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刚山
灵宝无量光,洞照炎池烦
九幽诸罪魂,身随香云旛
定慧青莲花,上生神永安」
——「破地狱咒」。
我长吁口气,行咒施展伤神耗身,若非有符箓侧助,恐怕单是这破地狱大咒就够让我一天下不了床。
距离姐姐那样只需要一张符纸就可以施展各种大咒的境地还很远。不过对付这种家伙已经绰绰有余。
「嗡——」
鸣音一闪。
天地间的能量随之聚集。
不断在这三张组合为大破地狱咒的符纸间搅动、回旋,浓厚到令人作呕的程度。
在这股强流旋风之下,那东西甚至保持不住稳定,隐约有被吸入撕碎的危险。
不过它也到此为止了——
「破——!」
——随着空气中的强光闪耀整片大厅。
我松了一口气。
浑身紧绷的肌肉就此放松,斗字符的效用虽还没过,行字和兵字却已近大限,此刻效果更是比之前弱化许多。
不过事情正好已经解决,残害人的恶灵被铲除,我来到这里的「第一个」目的得到解决。
「呼——」
我长吁口气,首次独自除妖任务艰巨,总算顺利完成了。
那一分前本该盘绕黑暗的地方也变得干干净净,污秽得到了灭除。
「……对不起。」
我向那地方微微躬身。
它也是受害者。
人在遭受死亡时心中仍有不忿,产生的怨气或多或少都会影响灵魂洁净。
当净水变成污水,其性质也就产生了变化。
本该在理所当然的时间,以人类寿命极限为线而寿终回归死界的灵由于怨念污染,而突破本身寿命界限,化作了“人以外”的事物。
——灵也是有寿命的。不同于身体寿命,灵的寿命恒定在这个种族本身在无任何不利因素影响下所能达到的寿命极限。
一旦某个个体超过了这个极限,那其灵的性质就已然与本来的截然不同了。
例如它。
灵魂堕落到那个肮脏可憎的地步,已经无法再称之为“人”了。如果任由它进一步为非作歹,那么那团黑暗中就会诞生出真正的妖怪。
——这势必伴随更多人的死亡。
铲除是必要的。
我没有消除它身上那股黑暗的能力。
『想救它。』
这样的想法一直萦绕心底。
我还需要更加努力……
「总之还是先处理完这些事吧。」
我转身望向那三名中了邪的女学生。
凭我现在体力要拖动人尚还可以做到,施加一定的守护后把她们三人摆整齐扔大厅里应该就可以了。
总而言之没事就好。
我迈开腿,走向三人。
她们以一副熟睡姿势躺倒在地,一个个表情僵硬——
——嘴角仍保持着微弱的弧度。
我突然感觉不对。
表现得难受痛苦也就罢了,但她们怎么可能还能面露笑容?!
糟糕——
「——咔。」
什么破碎的声音。
人骨头破碎的声音。要说为什么那么坚信,那一定是接下来的感觉——
奔流的疼痛越过肩膀直传大脑,随着自己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被抛起。
接着整个人啪得砸在坚硬的楼梯角上,颠簸着滚落下去。
「唔哼——」
受到几乎要断掉身体的撞击,血腥味打胃里翻滚上来。脑袋晕眩难止,并伴随着浑身上下跳动的剧痛。
直到意识恢复过来,我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远比以前所看到的更为浓厚的黑暗陡然冲出方才我观察到那它的镜子。
熟悉的恐惧感一拥而上。
拼命制止住剧烈的心跳。
——它还没死。
方才被我击败的恐怕只是它从镜中发派出去的分身。
浑身仍然疼痛难忍,右肩生出一股无力感,骨头恐怕已经被拍裂了。
符纸带里的所剩的符纸还有四张。
字符尚有六张,不过它是不会再给我使用机会了吧。再加上现在所受的伤,纵使逃过一劫也会因过度使用而被带来的反作用摧毁身体。
无路可走了。
下一刻,就会变成那几名女生的同类,然后被吞噬殆尽而死吧。
无路可走了。只有引颈受戮了。
我呼吸不禁由缓和变为急促。
这样想着已经放弃生命的自己,是不是过于难看了。
脑海里突然闪现姐姐的身影。
是因为快要死了就出现走马灯了吗,我不禁自问。不过出现的并不是别人,是姐姐。
面对这种情况的话,姐姐一定会找到解决的办法吧——不,如果是姐姐的话,一定不会让现在这种情况发生。
她在天上也许会很生气的斥责我粗心大意吧……
「我相信,你的话一定能没问题。」
咚。
率先占领脑海的是这句话。
咚咚。
姐姐她一直相信这我——
我攒紧双拳。
我的话一定没问题,我从来也这么相信着——
——还能动。
像这样,催促自己。
——我还能动。
强行支起支离破碎的身体。
——我还能动啊!!!!!
强忍着浑身撕裂的剧痛,我飞速抽取仅剩的所有符纸,以四象分布身前。
张口——
「周天宿名呈阴化阳,太上有命四方镇灵!」
四张符并列呈现正方形固定那团黑暗周边,其中涌出相生相成的巨大力量压制那东西。
它还是毫发无损的样子。
能撑多久?
我带着被封印的那东西奋力奔跑出学校,没空细想只卯足了劲冲向自己住所。
能把它拉出学校就好。
至少在死之前,不要让它留在学校祸害更多人。
拉到布置好阵法的家里,再封印它就行——
穿过校门。
微风轻抚脸庞。
不甘。
心里突然感到不甘。
会有这种感情也是没办法吧,一想到自己什么都还没做。
就这样无意义的死去——
太窝囊了。
穿过街道。
月光洒落在砖瓦整齐的坂道上,染得一片银色。
——还有想追逐的身影。
——还有想保护的对象。
——还有未完成的梦想。
不想死。
穿过大厦。
灯光下飞虫环绕。
不——这种窝囊的想法还是算了——
这些年所修习的事,不是很简单吗——
——为善惩恶,仅此而已。
我已经能做到了。
虽然付出的代价巨大,凭我一人能够拯救更多的人——
已经够了。这份力量,已经好好的使用在守护什么上了。
所以,顺利无误的完成这最后一件事吧——
到达公园。
然而——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距离家就剩半个公园的距离了,还想得到什么答案——
啊啊,对于自己来说还真是愚蠢的问题——
我只是想要——
「库库呲——」
我身后的封印发出不详声响。
我转头望去——
“嘭”。
清澈的破碎声音。
是封印呢,还是希望呢,我不清楚。
视界已经被无尽的黑暗侵蚀——
那是,宛如从地府底层伸出的鬼手。
说是鬼手也无可厚非,因为那苍白而指甲奇长的狰狞手爪是从黑暗中陡然冲出的。
更因为其目标是右边的眼球。
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毫无疑问,下一刻,眼珠会被那只手爪轻而易举的挖出来。
这样的险境,自决定独行以来是第一次。
——想必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激痛。
整个人飞了起来。
感到来自侧腹的强烈痛楚,我向下望去。
始作俑者并非那只鬼手,而是一个人而已。
一个将我从死神手中拉出,熟悉的人——
序幕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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